Ms.H.「虾」

老娘已经无所畏惧了

克拉德美索:

Summary：你离开的那几秒钟，是你的一生，却也是我巴基·巴恩斯的一生。现在，我要move on了——巴基终于放弃对史蒂夫的暗恋并开始在出任务的间隙不断约会，直到有一天，史蒂夫发现他的每一个约会对象竟然都是…… 

（我无法说服自己的内心推翻复联4的结局。但我想重新开始，描述一个建立在复联4结局基础之上的的故事。故事中或许包含放弃，割舍，隔阂，move on，重新来过，缓慢修复，以及他们理应拥有的未来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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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在我回来之前，别做傻事。”史蒂夫说。

 

离别的对话一如七十年前布鲁克林夜风中的那晚，拥抱的体温甚至还没有散去。

 

巴基看着史蒂夫，一首古老的歌谣忽然穿越七十年的风雪，无可控制地开始在他的脑海中回荡。

 

“他为了一个黑发姑娘离开了我

每周五他们都去放烟花……”

 

“对于我们来说，他只是离开几秒钟。”班纳对山姆解释，然后便已经开始为史蒂夫的离别倒数，“3,2,1.”

 

“这会儿我的一生挚爱坐在这

他的膝上坐着那个黑发姑娘

再见了，因为我必须离开你

请你不要为我离别而悲伤

要知道最好的朋友注定要分离，要分离”

 

巴基忍受着脑子中无法停歇的歌谣，目送他最好的朋友离开。

 

他明白，什么都明白。有时候他甚至会憎恨自己为什么要如此通透，这对于他的心情没有任何助益。班纳博士说得对，明明这个人只需要几秒钟就会回到他身边，他明明可以欺骗自己，当做什么都不会发生，什么都没有改变……

 

但他却欺骗不了他自己的心。

 

不知道过了区区几秒钟，可能不超过十秒吧，巴基就看到，他的史蒂夫回来了。

 

不，他已经没有资格说那是“他的”史蒂夫了。

 

他没有上前。史蒂夫老态龙钟的模样令他想起他们十六七岁时曾经对彼此说的话。

 

那时候的史蒂夫还是一颗可怜巴巴的豆芽菜，他躺在病床上，发着烧与病痛作斗争，一脸怅然：“巴基，你说我这身体，还能活得到七老八十的那天吗？”

 

“当然！”那时候的巴基抚摸小史蒂夫滚烫的额头，强颜欢笑地安慰他，“我们会一起平平安安变老的，你还记得吗？我说过，我会陪你到时光尽头的，而你也必须做到这个，这可是我们对彼此的承诺呢！”

 

后来，他本以为会是他先被迫离开从而无法遵守诺言。

 

在阿尔卑斯山脉的风雪中，在那漫长的坠落过程中，他曾经很自责，以为自己再也无法遵守承诺追随在那个布鲁克林小个子身后，以为史蒂夫就此永远失去了他。

 

但他却活了下来，以一种极其悲惨的状态。

 

再后来，当他想起“桥上那个人”，当他彻底从九头蛇的洗脑效果中清醒过来，他逃到了罗马尼亚，以为自己孤身一人隐姓埋名才对彼此都好。

 

但史蒂夫没有放弃他。

 

再再后来，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消散，当他只来得及喊一声“史蒂夫”身体便开始灰飞烟灭，他又以为这已经是时光尽头了。

 

但复仇者们将他拯救了回来。

 

而后来呢？当他相信，他终于说服自己，相信他真的能和史蒂夫“白头偕老”之后，史蒂夫却做出了他自己的选择。

 

巴基什么都明白，所以他不能阻止。或许那才是史蒂夫真正想要的世界，他早就该明白的，在七十年前，在那家歌声喧嚣的小酒馆中，史蒂夫的眼神早已泄露一切。

 

于是，史蒂夫就这样真的老了——他只离开了区区几秒钟，但他已经过完了他所选择的一生。巴基的目光在史蒂夫的手指上短暂停留，那枚戒指足以说明他这“几秒钟”所拥有的幸福圆满。

 

史蒂夫将盾牌交给山姆，山姆忍不住看向巴基。

 

于是巴基点点头。

 

区区几秒钟而已，甚至脑海中那首老歌还未唱完。

 

当山姆终于稳稳接过盾牌时，脑海中的歌声也终于在那个理所应当的终点停止——

 

“请把墓碑压在我身上

在我胸口刻上一只斑鸠

纪念我为爱而亡。”

 

巴基轻轻发出了一声不为人所知的叹息。随着这声叹息，他知道，有一个曾经执着多年的东西，在他心底渐渐碎裂成粉末。

 

这东西曾经是他的精神支柱，是他被折磨、被洗脑、被困于生死之间时唯一的仰仗。

 

而现在，在史蒂夫离开的这区区几秒钟之内，这玩意悄然轰塌成粉末，被扫入心底最深处一个可能不会再开启房间。

 

“Hey，哥们儿。”巴基终于上前，向他的朋友打招呼，“欢迎回来。”

 

史蒂夫扭头看他，动作缓慢，小心翼翼，像是害怕动作太快的话会把自己衰老的脖子扭断。

 

“Hey.”他说，“看来你的确没做什么傻事。”

 

“不，我做了。”巴基对他微笑，“虽然你只离开了几秒钟，但那足够我做一些惊天动地的大傻事了。”

 

史蒂夫挑眉：“比如？”

 

“比如我唱了一首歌。”他回答，“很傻。但我不想说我自己了，我想说说你——”

 

史蒂夫飞快说道：“我挺好的，如你所见。”

 

“是啊，挺好的。”巴基简短回答，“现在我比你帅多了，老头儿。”

 

史蒂夫故作严肃，最终却笑了起来。连带着山姆一起，他们三人一同笑了起来。

 

直到山姆说：“现在我们该回家了。需要我们搀扶你吗，美国老队长？”

 

“听着，现在美国队长是你了，山姆。”史蒂夫站了起来，有些颤颤巍巍，不再像曾经的那个美国队长一样精神挺拔，但他到底还是不同于普通老人，倔强地不接受同伴们的帮助，“而且别瞧不起人，我还能自己走！”

 

他老了，身材缩水了不少，性格却一如往昔的执拗。巴基盯着他瞧，忍不住从心底将他与七十年前那个布鲁克林小个子作比较。

 

“我们去哪儿？”矮小的老头史蒂夫走在他右侧，问道。

 

有那么一瞬间，巴基恍惚中又觉得时光仿佛穿越了——很多很多年前，就在他刚刚成为一名107步兵团的中士的那天，当他第一万次将那个小个子史蒂夫从垃圾桶旁捡回来时，他也是这么问他的：“我们去哪儿？”

 

而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？“去未来”？

 

那时候，他曾经坚信他和史蒂夫会有一个共同的未来——两个人一同变老的未来，而不是他还如此年轻，史蒂夫却一个人偷偷变老了。

 

“你怎么老得这么快。”巴基答非所问，“你的血清失效了？”

 

史蒂夫愣了愣。

 

“噢，那玩意。”他嘟囔，“我……撤销了一些效果。”

 

“为什么？”问问题的是山姆。

 

回答问题的却是巴基——他笑了笑，云淡风轻地替他的朋友回答：“因为他想陪他的女孩一起变老。”

 

史蒂夫微笑着默认了，而山姆吹了声口哨。

 

三人并肩前行，夕阳悬在他们头顶，而尼克·弗瑞为他们仨安排的公寓就在不远的地方。

 

巴基步伐轻快，他控制得很好，没有过多地将目光投向他这位“老”朋友。

 

他想，现在，他终于可以放任自己彻彻底底成为史蒂夫的哥们儿了。最纯粹的那种，不带有一丝暧昧与邪念的，不带给自己一丁点遐思与期望的。

 

这样也好。

 

他们的居所是一个三室一厅的大套件，条件不错。为了照顾史蒂夫·罗杰斯，这间公寓位于布鲁克林。

 

公寓里很生活化的堆满了弗瑞早早运来的属于山姆和史蒂夫的东西，其中山姆的居多，史蒂夫本来就没有太多属于自己的东西。

 

而巴基本就什么东西都不拥有——就连曾经瓦坎达的那群羊都是他替国王养的。

 

他全部的行李，就只有一个小小的背包而已。背包里是他在记忆模糊流亡海外时写过所有日记本，如今回想起来，那些日记本里的内容仍然触目惊心。

 

无论是那些血淋淋的名字，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，还是那些情不自禁一遍遍被他重复着，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写下的某个人的姓名——史蒂夫·罗杰斯，史蒂夫·罗杰斯，美国队长，史蒂薇，史蒂夫……

 

“我们终于回家了。”可能是由于这里是布鲁克林，史蒂夫的情绪稍许高了起来，“嘿，巴克，看看窗外，熟悉吗？有些街景甚至都没有改变——”

 

山姆在一旁夸张地摇摇头，意味深长地感慨：“你们这两根老冰棍啊……”

 

是啊，没有什么改变。巴基将目光短暂地停留在窗外道奇队的广告牌上，一连串快乐的回忆接踵而至。

 

但他马上摇头，将那些回忆甩开。

 

人不能总是放任自己沉溺于过去。而他巴基·巴恩斯这辈子最大的错误，就是在被九头蛇抹杀了过去后，又在找回记忆的过程中沉溺于某种属于过去的情愫，从而差点失去自我和展开未来的机会。

 

现实的一切都在鞭策他move on，在史蒂夫离开的那几秒钟之内，他明明已经想通了这一切。

 

他没有接史蒂夫的话，而是将袖子仔细地卷了起来，露出银光闪闪的金属胳膊，然后打开冰箱。

 

果然，弗瑞安排的人很靠谱，里面食材齐全。

 

“你最讨厌吃什么来着？”他看向山姆，“洋葱和鸡蛋？”

 

山姆故意皱眉：“别这么了解我，冬日战士，你让我感到害怕。”

 

巴基微微一笑，取出食材：“史蒂夫，我们今晚吃煎蛋卷怎么样？我会多放点洋葱。”

 

山姆发出尖锐的抗议声，并立刻与巴基假意扭打起来。

 

史蒂夫坐在流理台旁，看着他们俩打闹的身影，微微出神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 

就在这时山姆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
 

是尼克·弗瑞，山姆与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，并不时看向史蒂夫和巴基。

 

十分钟后，他才将电话放下。

 

“冬日战士，太好了，我们没时间吃饭了。”他对巴基严肃地说道，“斯里兰卡出事了，我们得马上过去。弗瑞的车五分钟后就到楼下接我们。”

 

巴基轻飘飘地“哦”了一声，似乎对突如其来的战斗任务丝毫不在意。

 

倒是史蒂夫竖起了眉毛：“怎么这么急就——”

 

“这个世界还在运转，史蒂夫。宇宙的威胁虽然消失了，但人类对彼此的威胁却向来层出不穷。”巴基沉声道，并指了指开始收拾行装的山姆，“虽然你退休了，但我和‘美国队长’可不行。”

 

史蒂夫的用蓝眼睛盯着巴基——其实现在没有年轻的他那么蓝了——张了张嘴，最终又闭上。

 

但巴基已经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了。

 

“不用担心，我们俩厉害着呢。”他对他的哥们儿笑笑，“虽然你都这么大岁数了，但你还是可以自己做饭的吧，老头儿？”

 

史蒂夫并没有因他的玩笑而放下心来。他的眉毛拧得更深了，目光看向山姆刚刚靠在墙边的盾牌：“或许我也可以——”

 

“你不必。”巴基飞快截断他的话，“我们都能照顾好自己，你就……嗯，在家看看电视，安享晚年吧。”

 

史蒂夫愣了愣。

 

山姆接过话茬：“别担心，老头儿，不是什么多危险的事，比灭霸可是弱多了。弗瑞说顺利的话，我们大概明天下午就能回来了。”

 

“拜拜，明天见。”巴基双手插兜，看样子并没有准备给他的哥们一个临别的拥抱。

 

山姆倒是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嘿，我会照顾你的男孩的，好吗？”

 

巴基立刻勾起唇角：“瞎说什么大话呢，鸟人？”

 

两人斗着嘴，一前一后走出房门，巴基还特意体贴地将门在自己身后关上。

 

史蒂夫孤身一人留在这间忽然就空空荡荡的公寓中，愣愣地看着那扇已经被关紧的房门。

 

似乎有什么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，他心想。

 

非常模糊，非常微妙的一点东西，属于他和巴基之间的东西。这本不应该，实际上他仅仅只是离开了这个时间线的世界几秒钟而已，可为什么回来之后，就好像一切都发生了微妙的转变？

 

此时此刻，他还想不通到底哪里不一样了，但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，这份“转变”并不是他所喜欢的那种。

 

史蒂夫开始为自己做饭。

 

他早已习惯了自己苍老的身体。他满足了自己最大的心愿，卸掉一部分血清能力，在佩吉的陪伴之下度过了普普通通却幸福美满的七十年人生。而当佩吉接受命运的安排寿终正寝后，他如他与巴基的约定那样回来了。

 

他将盾牌交给了他最信任的同伴，并想就此在在两位最好朋友的陪伴下了此残生。

 

但当他看着巴基与山姆接受任务急匆匆奔赴战场时，他发现自己仍然还是无法坐视不理。

 

明明他们都是超级英雄，尤其是巴基，明明巴基的战斗力甚至都不弱于鼎盛时期的他，可是为什么他就是放不下心……

 

怀抱着这份没来由的惴惴不安，史蒂夫挨到晚上，然后入睡。

 

老年人的身体睡眠短且浅，五个小时后，他在清晨醒来。

 

他为自己做了早餐，然后开始不断地看向房门。太阳正当头时，他又为自己做了午餐，然后想起巴基的话，于是打开电视机。

 

但他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下去。他的整个下午也是在不断地看向房门的情况下渡过的，随着太阳的西斜，史蒂夫越来越无法将自己按捺在这行舒适的沙发椅上。

 

当太阳终于彻底滚下地平线，当房间中彻底的黑暗提醒他约定的回归时间已经过去，史蒂夫终于无法忍耐地拨通了尼克·弗瑞的电话。

 

“队长。”弗瑞在电话中仍然这样称呼他，“听着，我知道你打电话的意思。但这个行动是机密的，你现在并不是从业人员了，请恕我无法告诉你他们的情况——”

 

“别废话。”史蒂夫厉声打断，“告诉我巴基和山姆的情况，立刻马上，不然我这就冲过去站在你面前。”

 

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钟。

 

三秒之后，弗瑞回答：“出事了。”